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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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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算是暫時恢覆了風平浪靜。

然而就在殿試的前一天,考生中又出了一起命案,這讓剛剛恢覆平靜的京城,再次陷入了風波之中。

好在這次出事的並非李越的人,而是潘行之的兒子潘文斌。

據說潘文斌在勾欄院裏有一個相好的,此女風情萬種頗得潘文斌喜愛,只是一直礙於身份和父親的阻撓,因此潘文斌一直未能為那女子贖身。

可最近那女子突然對潘文斌冷淡了起來,潘文斌心中狐疑,於是多方探查,結果發現這女子變了心,竟與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好上了。

那日書生醉醺醺的去找那女子,被等候多時的潘文斌逮了個正著,兩人都喝了酒,一來二去便動起了手。潘文斌畢竟是習武之人,手上失了輕重,這便出了人命。

春闈已放榜,那書生榜上有名,算是個貢士,不日待參加完了殿試,保不準還有望進前三甲,如今卻是一命嗚呼了。

京城重地,死的人又是等待殿試的考生,此事自然沒那麽容易揭過,於是潘文斌當日便被刑部的人下了獄。

此事出在這個當口,潘太保心知恐怕沒那麽容易過去,於是下了早朝之後便去見了李越。李越心中倒是不意外,畢竟是親兒子,虎毒尚且不食子,潘太保自然不會不管不問。

潘行之進了凝和殿,便朝李越行了大禮。

李越忙將人扶起:“太保快快請起。”

潘太保開門見山道:“陛下,老夫今日來是為了犬子之事。”

“此案已交由刑部審理,朕……”李越面色如常道。

“陛下,老臣年事已高,早已有了退隱之心,只盼犬子此番能安然無恙,求陛下務必成全。”潘太保開口道。

李越眉頭一擰,問道:“太保這是何意?朕不太明白。”

潘行之道:“陛下如今已然有了翺翔之姿,老臣自問力有不逮,但朝中之事老臣依然有許多放不下的地方。可文斌若是能安然度過此劫,老臣願意割舍朝中牽絆,不再過問朝中之事。”

“若是朕說無能為力,太保又將如何?”李越問道。

“老臣……懇請陛下三思。”潘行之道。

李越心中冷笑,潘行之果真狂妄至此,竟然當面便如此直白的與他談條件,可見事到如今眼裏也依舊沒有自己這個皇帝。

“太保先退下吧,此事朕會考慮。”李越道。

潘太保也不糾纏,忙道:“臣告退。”

潘行之離開後,李越目光微凜,似乎十分不悅。片刻後,趙尋從屏風後出來,顯然是將方才兩人的對話都聽了去。

李越冷聲道:“沒想到他經營了這麽多年的地位,竟然願意為了潘文斌放棄,倒是讓朕有些意外了。”

趙尋道:“如今他大勢已去了五六成,他心知這朝堂早晚是你說了算,此番與其說是為了兒子,倒不如說是就坡下驢,既得了好名聲,也救了兒子。”

“那朕該答應他?”李越問道。

趙尋卻皺著眉道:“恐怕此事沒那麽簡單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李越問。

“說不上來,只是覺得此事不像是偶然。”趙尋道。

李越略一思忖,道:“你是說,此事潘文斌可能是被人算計了?難道是鄭玉坤的人幹的?”

趙尋搖了搖頭表示尚難定論,依照如今朝中的形勢,鄭玉坤做此事已然是多此一舉,此事倒像是李越的手筆。可李越既然不知此事,那多半就是柳岸出的手了。

殿試之日很快便到了。

這日一早,考生們早早的沐浴更衣,一起入宮參加殿試。禮部當中點了中榜貢士的名字,核對人員無誤後,這才帶人去朝當朝陛下行禮。

李越今日穿了一襲明黃龍袍,坐在龍椅上頗有天子之威,更是讓座下的考生連擡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。而實際上,這些考生中許多人的年紀比李越都要大許多。

今日殿試的策題是李越親自出的,他倒是很期待考生們會如何作答。

頒發了策題之後,李越便可以離開,留下主考和監考的官員、以及其他相關人等留在此地等待日暮時考生交卷。

應考的殿外,沈喧一襲官府長身而立。

身後一人大步走來,停在了沈喧旁邊。

“沈兄,多日不見。”來人開口道。

沈喧側頭看他,面色疏淡道:“陳兄?”

陳子明左右看了看無人,低聲道:“我有話與你說,你為何不願見我?”

“今日是殿試之期,陳兄還是守好自己的本分,莫要出了差池。至於私事,等殿試結束後再說也不遲。”沈喧道。

陳子明面色略有些急躁,道:“那日我去送他了,回來之後便去了你府上,家丁說你不在府中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沈喧道。

“然後呢?”陳子明道:“你沒有什麽要與我說的?”

沈喧輕咳一聲,轉身望著他,道:“陳兄來找的我,還問我有何話要同你說?我看來像是那種話很多的人嗎?”

陳子明心道挺像的,但口中卻道: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沈喧轉頭不看他,一臉疏離道:“我要去巡視一番,失陪了。”

沈喧說罷便大搖大擺的走了,陳子明一直望著沈喧的背影離開,卻見沈喧拐彎之前,快速回頭看了他一眼。

大概是沒想到陳子明會一直那麽看著自己,沈喧嚇了一跳,忙飛也似的逃了。陳子明片刻後反應過來,不由失笑。沈喧這家夥,是在玩欲拒還迎?

黃昏時,殿試結束。

沈喧從殿內出來,冷不丁望見陳子明正立在殿外,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人。沈喧猶豫片刻,不知該裝作沒看到,還是該上去打招呼。

自那日知曉了陳子明的心思之後,沈喧便有些別扭。事到如今,他自己對陳子明是何心意,早已昭然若揭,因此面對對方的時候,他便有些不知所措。

而這種無措,表現出來便成了躲避和疏離。

好在陳子明如今也算開了竅,要不然也不會在殿外等著他。

“沈大人,你站在那裏做什麽?”一個過路的禮部官員朗聲問道。

“呃……我想事情!”沈喧一邊敷衍著回答,一邊瞪了那人一眼。

此時陳子明早已看到了他,正一臉笑意的看著他。沈喧硬著頭皮走過去,沒想到陳子明什麽也沒說,待他走近之時便轉身提步與他並肩同行,動作極其自然淡定。

“那什麽……我有一件事想問你。”沈喧打破沈默道。

“跟我還客氣什麽。”陳子明道。

沈喧耳朵一紅,強自鎮定道:“潘文斌傷人性命一案,你如何看?”

陳子明道:“潘家會因此受挫,朝中潘鄭對峙的局面會提前結束,陛下可以早日將權利握在手中。”

“依你看,潘文斌傷人一事,是誰的手筆?”沈喧問道。

“這重要嗎?”陳子明道。

沈喧皺了皺眉,似乎在想什麽,片刻後他道:“那考生到底是無辜之人,若他參加殿試,誰又能說他不會是今年的狀元郎?”

“此人家有妻室兒女,卻在外尋花問柳。且仗著有點身家,便屢次欺淩辱罵同期的考生,會試前曾因惡作劇導致了兩名考生的缺考。而且,若非他在殿試臨近之時還去勾欄院裏私會相好,也不會撞上潘文斌。”陳子明開口道。

沈喧一怔,停下腳步看向陳子明。他的十分隱晦,陳子明一時竟有些判斷不出來這目光中是何情緒,當即便有些著急了。

陳子明道:“他們當初是如何誣陷你的,難道你忘了?權力之爭,不是你死就是我亡,這個道理你早該懂。至於那個考生是不是無辜之人,我只能告訴你,他會慘死在潘文斌刀下,都是他咎由自取。”

此前沈喧被誣陷一事,雖然最後查明了是嚴禮參與其中,可實際上其中也有潘文斌從中助力,只是當時難以查到證據罷了。

如今柳岸有心要動手對潘家施壓,陳子明便主動請纓,策劃了這件事。雖說涉事的兩人都是咎由自取,但此事卻是他在其中推波助瀾的結果。

“真是你做的?”沈喧問道。

陳子明道:“是。”

沈喧聞言轉身繼續朝前走,陳子明不知對方心思,只得快步跟上。實際上,此事若是沈喧不問,可能他都不會告訴對方,但既然對方問了,他便也不想隱瞞。只是如今沈喧的態度令他琢磨不透。

片刻後,沈喧突然開口道:“幹的漂亮。”

陳子明一怔,心中一喜,而後便主動朝沈喧靠近了些許,兩人並肩朝宮門外行去。

京城,劉府。

今日殿試結束後,考官需將考卷整理封存,而後著人批閱。柳岸因著身份的緣故,在宮中一直待到入夜才回府。

劉璟正在院中練武,見柳岸回來忙收勢,而後取過一旁的外袍披在身上。他自幼習武,又常年帶兵,如今剛過而立之年,整個人一身難掩的英氣,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。

柳岸拿過布巾遞給他擦汗,劉璟則耍賴一般傾身向前,讓柳岸幫他擦。柳岸見狀便擡手幫他拭汗,劉璟這才開口道:“子明那邊傳來了消息,潘行之這幾日似乎很活躍。”

柳岸道:“他如今身邊就這麽一個兒子,自然要力保。”

劉璟卻道:“說起來他的兒子……恐怕馬上他身邊就要不止一個了。”

柳岸一楞,問道:“你是說,潘文傑要回京?”

劉璟點了點頭。這潘文傑是潘行之的長子,年紀與劉璟差不多,數年前與柳岸還有些瓜葛。不過,此人在李越年幼時曾做過數年少保,與李越算得上是頗為親近了。

“回來的可真是時候,我正想會會他。”柳岸道。

“陛下幼時曾與他頗為親近,恐怕他這次回來的目的沒那麽簡單。”劉璟道。

柳岸道:“如今的陛下,已經不是幼時的陛下了。”

劉璟卻道:“那可不一定,你這位學生有多長情,你不知道?”

柳岸聞言不由想到了趙尋。

若是說起來,李越與趙尋不過是年幼之時的交情罷了,可兩人數年不見,李越竟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便對趙尋動了情,而且如今簡直是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。

這其中必然有許多旁人不知的細節,但深究起來,還是源於李越念舊,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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